今年3月,杜魯門·林(Truman Lam)清理了家族企業的步入式冰櫃,冠狀病毒大流行迫使香港的餐廳關閉。當時,沒有人知道這種病毒會對這座城市產生什麼影響,但林鄭月娥在為最壞的情況做準備。
“這可能會持續下去……至少是兩周,但這可能會持續兩到三個月。”
兩三個月後,曼哈頓島上最大的中餐館Jing Fong再次開放室內用餐。餐廳裏沒有餐車,食物都裝在外賣盒裏,還有足夠多的障礙物,讓很多餐桌都有私人餐廳的感覺。這家餐廳的老派魅力尚未重現。
盡管如此,在餐廳重新開業的第一天,點心迷就擠滿了餐廳,顧客一如既往地多樣化:一對中國老年夫婦告訴我,這是他們在疫情期間第一次在室內用餐;有嬰兒的家庭;十幾歲的滑板;甚至兩個穿著運動服的兄弟在跑步後也會拿幾個盤子。這足以讓杜魯門的父親和景芳的老板林明(Ming Lam)在一旁觀看,並驚呼,即使在第一天就有這麼多的需求,他們可以輕鬆地打開整層樓,讓餐廳比預期更快地恢複運營。
但是Lam糾正了他的父親——他在室外和室內用餐區之間來回跑,注意到那些本來在外麵等桌的顧客現在都進來了。產量保持不變,但同時進行這兩項作業的成本增加了。
“這絕對是我們無法做到的可能性,”Lam說。
為了遏製新冠肺炎病例的增加,3月16日,和北京其他所有餐廳一樣,景芳餐廳被勒令關閉餐廳。病毒在中國的傳播使紐約唐人街的生意受到了數月的影響,由於大陸遊客的流失,這個社區變成了一個鬼城,但也因為種族主義和仇外心理.這家可容納794人的餐廳在關閉前的周二午餐期間隻接待了36名客人。
“這比9/11還糟糕,”林鄭月娥當時說。
自3月以來,許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,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,無論現任總統拋出多少“中國病毒”的言論,原本是中國的問題,現在完全是美國的問題。美國感染病毒的人數超過840萬,死亡人數超過22萬。這兩個數字都是世界上最高的。
至於曼哈頓的唐人街,這裏的街道再次充滿活力,熙熙攘攘,這要歸功於許多吸引顧客的努力:去年8月,紐約市長白思豪(Bill de Blasio)帶著攝像機,花了一個多小時走訪這裏的食品企業;建築公司羅克韋爾集團(Rockwell Group)在美國運通(American Express)的支持下,為莫特街(Mott Street)的一段地段設計並建造了戶外餐廳;還有號稱香港最古老的點心店糯華茶館(Nom Wah Tea Parlor),它正在為一本書做宣傳,書中重點介紹了這家餐廳、這個社區的曆史,以及在裏麵工作的人。
在這期間的幾個月裏,正常數量的戶外餐飲和外賣都無法彌補這個2.5萬平方英尺的空間帶來的活動業務的損失。Lam表示,在新冠肺炎時期,點心銷售總額僅為正常收入的15%至20%。
在城裏最大的中餐館重新開放室內餐廳也麵臨著自己的挑戰。
林說:“即使在這裏開設25%的分店,如果我提供全方位服務,人力成本也會高得離譜。”“我在盡我所能地存錢,因為每一分錢都很重要。”
為了生存,這家餐館采取了一係列削減成本的措施。現在,戶外和室內就餐都是“自助餐廳風格”,顧客在門口點餐,然後坐在一張距離較遠的桌子前等待上菜,這樣就減少了對服務員的要求;自動扶梯是關閉的,以節省電力,並避免故障的風險,這將花費數千美元來維修;食物是裝在外賣容器裏的,這比請一個洗碗隊回來以及相關的水和肥皂成本要低;為了彌補員工短缺,管理層也變得更加親力親為。
廚房團隊隻有四分之一的人已經恢複了工作,前台的工作人員更是零零散散:在外麵,隻有兩個人接單、處理信用卡,並將訂單送到餐桌上。在餐廳裏,一名隊長端出食物,斟滿茶,收拾桌子,這是一個65人的團隊。“在這種環境下,我們都必須扮演新的角色,”餐廳的營銷經理克勞迪婭·裏奧(Claudia Leo)說,她現在還擔任著女主人、領班和服務生。
林也扮演著許多這樣的角色,還有一個:點心廚師。他每天要在廚房工作三到四個小時,製作豬肉包、燒麥餡、蝦餃(半透明的蒸蝦餃)的餡料。“我還不夠有用,不能代替廚師,但在周末超級忙的時候,我是另一雙手,”Lam說,他在三個月前開始學習這些技能,當時餐廳加大了戶外用餐業務。
在精芳,點心製作曾經是一項全天的工作。以前,這個22人的團隊每天生產1200個豬肉包子,每周工作6天。但現在,這個團隊已經減少到隻有四個人,每種產品每周隻生產一次。
Jing Fong餐廳廚房的情況與紐約其他餐廳的廚房有一個主要不同之處:這裏的員工說他們有資格領取失業救濟金。許多員工年齡較大,在疫情期間不願重返工作崗位,但他們可以奢侈地等待疫情結束,不像其他許多餐廳的廚房工人那樣,他們中的一些人沒有證件,沒有失業資格,隻能依靠食品儲藏室養活自己直到他們的餐館重新雇傭他們。
“中國人很會省錢!他們現在還不需要工作,”在京方工作了16年的點心主廚薛金阮(音)說。他的同事們也表達了同樣的觀點。
“我們一直很節儉,失業讓我們挺過了過去7個月,”梁晨(音)說。他是被輪崗調回管理整個前台業務的經理之一。
這家餐廳的員工仍然擔心安全問題,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自己還沒有參加過戶外用餐,更不用說室內用餐了。舒珍(音譯)在京方餐廳做了三年點心車服務員,在室內用餐的第一天,她來表示支持,但即使經理招呼她,她也拒絕坐下來吃飯。她選擇了叫外賣。甄說:“我會回去工作,但不會去吃飯。”“你隻有一次生命。”
“我仍然擔心健康問題,”林說,他堅持和朋友一起玩棋盤遊戲,自己叫外賣。
京方的管理團隊非常謹慎,他們可以合法擁有198個座位,但最多隻保留了84個座位。到處都是隔板,餐廳在暖通空調係統中增加了MERV-13過濾器。所謂的“推車小姐”根本不見蹤影——食物裝在托盤裏,裝在外賣盒裏——消除了任何露天食物,最大限度地減少了員工與客人的接觸。
但是,就像這座城市的許多餐館一樣,房間裏的大象是租金。雖然林氏一家用餐館的工資保護計劃(Paycheck Protection Program)的部分資金安撫了房東,但他們已經有7個月沒有全額支付房租了,也沒有正式討論過免除一部分房租的問題。那張賬單總有一天會到期的。即使他們的室內餐廳業務如林家所希望的那樣複蘇,這家曼哈頓最大的中餐館能否生存也不確定。
“我不想工作兩年就為了還錢,”Truman Lam說。“如果他們讓我付所有的錢,我寧願關門,重新開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