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馬薩諸塞州的埃姆斯伯裏(Amesbury)長大,這是波士頓北部一個規模不大但並非微型的後工業小鎮。它的市中心以瀑布為背景的圓形劇場為特色,是一張漂亮的明信片。它的主街慢慢遠離鎮中心,最終與梅裏馬克河(Merrimack River)相連,河岸兩旁是聯邦和維多利亞時代的豪宅,這些豪宅都是由磨坊創造的財富建造的。但今天,它主要是人們開車去新罕布什爾州或緬因州度假時經過的地方。19世紀的工廠後來被改造成了藝術家工作室、保險公司、不起眼的美國小酒館、啤酒廠(現在有兩家),以及通風的、價值50萬美元的共管公寓。
古樸的埃姆斯伯裏最終將空間讓給了商業街埃姆斯伯裏,也就是連鎖企業埃姆斯伯裏——最好的證明就是這個僅有1.6萬多人口的小鎮支持著兩個坎伯蘭農場。俗稱Cumbies的地區性便利店和加油站連鎖店在新英格蘭地區無所不在,尤其是在馬薩諸塞州。當雜貨店關門時,你可以去那裏買黃油,或者買一加侖便宜的牛奶。它是你16歲時用哥哥姐姐的身份證買香煙的地方,是你嗑嗨時買垃圾食品的地方。
眾所周知,它是不你去那裏喝一杯好咖啡。坎伯蘭農場的咖啡是典型的加油站咖啡,因為它永遠不清楚最後一次煮咖啡是什麼時候。它不是燒焦了就是不新鮮了,在你的舌頭上留下一種辛辣的味道。坎伯蘭可能不是你喝咖啡的第一選擇,但它可能是你喝第一杯咖啡的地方。
我遇到了我的朋友馬克八年級第一周的某個時候。他剛從新罕布什爾州的埃克塞特搬到鎮上,一個人也不認識。我們一起上健康課,我記得當時我被他的帥氣所吸引,就像年輕版的約翰尼·德普。他特意剪了一個很酷的發型,這是我在同齡人中從未見過的,盡管他的衣服不像我的那麼新或時尚,但他穿起來更好看。
我們一起做一個項目,要求我們模擬一個禁毒小冊子的封麵設計,我們把“犯罪犬麥克格拉夫”作為我們的主要想法。我潦草地寫了一些天真的“說不”的格言,這些格言隻會出自一個還不知道被麻醉的感覺有多好的孩子的腦袋。當我寫完時,我看了看,發現馬克憑記憶畫出了一幅麥克格魯夫的完美插圖。
令我印象深刻的是,我也被嚇到了——我從來沒有見過有這麼多藝術技巧的人,即使是成年人。那時我已經認識馬克一周了,但我本能地知道,我想認識他的時間要長得多。
到了高中,馬克的房子成了中心我的朋友圈。我們在那裏打惡作劇電話,看電影,聽音樂,玩電子遊戲。這所房子也位於榆樹街,離埃姆斯伯裏的兩個坎伯蘭農場之一隻有幾扇門之遙。
我記得大約在我們開始拿到駕照的時候,我的一些朋友開始從事其他更成人的行為,比如做愛(不是我,我是一個持證的高中處男),吸煙,喝咖啡。我從來沒有吃過那種東西,盡管我和父母住在一起,他們的櫃台上總是有一個熱鍋(正在燒?)直到我看到我的朋友們喝咖啡,我才想到我可以喝咖啡。
那時我已經認識馬克三年多了,但我還是被他嚇到了。也許我想,如果我模仿他,我就會不知怎麼地擁有他那種毫無錯誤的冷靜。他看上去就像辛頓小說裏的主人公,抽著煙,喝著黑咖啡。我不認為我想吸煙——我是一個運動員,我需要我的肺來練習曲棍球,盡管我最終會屈服,學會沉溺於一根接一根的吸煙行為,尤其是和馬克在一起——但咖啡,我可以做到。我知道咖啡不會改變我的思維,也不會對我的身體有任何不好的影響,但它仍然讓我感覺很成熟。我想變酷,也想變老,所以我開始喝咖啡。
我喝的第一杯冰咖啡來自榆樹街Cumbies。我在裏麵放了一點半糖和一點砂糖,因為我媽媽就是這麼喝的。糖不會融化,但偶爾用吸管吸一大塊糖也是一種享受。我花了好幾年才學會喝熱咖啡,又花了好幾年才學會喝黑咖啡。
我們在馬克家待的時間更少了在我們拿到駕照之後。我們對玩變得不那麼感興趣了國際足聯打惡作劇電話,更感興趣的是在漢普頓海灘的長街上開車來回,或者在埃姆斯伯裏的街道上滾動,尋找可以打碎的球和草坪裝飾品。盡管如此,馬克的房子仍然是我們見麵的地方,在那裏我們會把我們的車集中起來,把盡可能多的屍體塞進馬克的吉普切諾基或我(母親)的福特金牛座。馬克的吉普車是紅色的,座椅是灰色的。在衝浪季節,它聞起來像潛水服。大多數時候,它聞起來像香煙。
我在中學時認識了馬克;我在高中就認識馬克了;我在大學時認識馬克。那之後我就不認識馬克了,因為那之後就沒人認識馬克了。13歲的時候,我們幾乎不認識彼此,但我們知道我們喜歡待在一起,這就足夠了。他讓我嗡嗡叫,我讓他笑,他喜歡我所有的朋友,他和我所有的朋友都成了朋友。整個高中時期,我們一起踢足球,一起吃午飯,和朋友一起漫無目的地開車穿過埃姆斯伯裏,一邊聽著《奪回星期天》。我不記得我喝坎伯蘭農場(Cumberland Farms)的冰咖啡的確切頻率了,但我真的無法想象自己17歲時,在馬克家或附近,手裏沒有咖啡的樣子。
在我們19、20、21歲的時候,我們一起吸毒,一起喝酒,我開始抽煙,因為我想扮酷。我們和哥哥肖恩一起開車去了福克斯伍德賭場,然後在硬石咖啡館吃了頓飯。我哥哥吃了鮭魚,喝了咖啡,在浴室裏吐了;馬克和我買了兩包溫斯頓香煙,因為我們想嚐試一種新香煙。他們燒了我們的喉嚨,我們再也沒抽過溫斯頓煙。
旅行前,我們在榆樹街的坎伯蘭農場停了下來。我之所以記得這一點,是因為在離入口不遠的收銀台附近,曾經有一個打折DVD傳送帶,裏麵有好幾張速度在這個特別的日子。我們喝了劣質冰咖啡和溫斯頓夫婦,我們還開玩笑說如果從速度時速不能超過50英裏-不是在下麵-不會爆炸。它所要做的就是停下來,但巴士司機連續兩個小時把指針保持在接近50的危險水平。
我們在賭場沒贏多少錢,但我們說過要再去。然後我們就沒機會了。
在埃姆斯伯裏有一家唐恩都樂這裏還有幾家獨立的咖啡店。但它們都不在我高中世界的中心附近,所以它們對我沒有任何吸引力。我並不特別喜歡自己的這一點,也不喜歡加油站和連鎖便利店的組合在我的情感曆史(或者我的情感現在和未來,就此而言)中如此重要的因素。
坎伯蘭農場位於埃姆斯伯裏的兩個農場都經過了改造和翻新——現在它們都是亮白色和石灰綠色的——但當時它們大多都是閃爍的熒光燈、電藍色和褪色的橙色。廉價的瓷磚地板看起來好像好幾個星期沒拖過了;光看它,誰也不知道現在是冬天還是夏天。入口在商店的一側,咖啡台在對麵牆的最左邊。
我已經不怎麼待在埃姆斯伯裏了,我也已經15年沒在馬克的房子裏待過了。我也不再喝坎伯蘭農場的冰咖啡了——盡管我想找個機會喝。我仍然喜歡一杯加了一半糖和白砂糖的冰咖啡,這是坎伯蘭農場(Cumberland Farms)出產的那種洗完牙就像葡萄柚一樣苦的咖啡的唯一選擇。我還是那樣喝咖啡,咖啡站仍然在入口對麵的牆上,在左邊。
Darya Shnykina是一位住在莫斯科的插畫家,他克製而舒緩的調色板捕捉了平靜、內省的瞬間。